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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经皆史之说起于何时

国学文化2025/6/18 9:30:01浏览次数:

六经皆史之说起于何时

章学诚《文史通义》曰:六经皆史也。古人不著书,古人未尝离事而言理。六经,先生之政典也。按章氏之说,盖出于刘氏之《史通》,《史通》论史,别为六家二体,六家者,一曰尚书家,二曰春秋家,三曰左传家,四曰国语家,五曰史记家,六曰汉书家。二体者,即编年与纪传也。此与《汉书·艺文志》大致相同。


关于“六经皆史”学说的起源与发展,需结合学术史脉络梳理,其思想雏形可追溯至先秦,但明确的理论表述则迟至明代,至清代章学诚方系统阐发。以下是关键节点:


一、思想渊源(先秦至宋元)

  1. 先秦时期

    • 《庄子·天下》提及“《诗》以道志,《书》以道事,《礼》以道行,《乐》以道和,《易》以道阴阳,《春秋》以道名分”,已隐含“经为政教记录”的观点,但未明确视之为“史”。

    • 《孟子·离娄下》称“《春秋》,天子之事也”,将经典与历史政治关联。

  2. 汉代至唐代

    • 班固《汉书·艺文志》以“六艺略”统摄六经,归入“王官之学”,暗含经史同源思想。

    • 刘知幾《史通》提出《尚书》《春秋》为史书鼻祖,但未扩展至全部六经。

  3. 宋代理学

    • 程颐、朱熹等强调“经以载道”,将经与史对立(如朱熹“读经以明理,读史以鉴事”)。

    • 反理学倾向的学者如陈傅良、叶适等,主张从历史角度解经,为“六经皆史”埋下伏笔。


二、学说雏形(明代)

  1. 王阳明(1472—1529)

    • 《传习录》明确提出:“以事言谓之史,以道言谓之经。事即道,道即事。《春秋》亦经,五经亦史。

    • 意义:首次打破经史界限,但未展开系统论述,且服务于心学“知行合一”理论。

  2. 李贽(1527—1602)

    • 《焚书·经史相为表里》称:“《春秋》一经,春秋一时之史也……《诗》《书》《易》,三圣人之史也。”

    • 突破:将六经完全历史化,但因其“异端”身份,影响有限。


三、理论定型(清代章学诚)

  1. 章学诚(1738—1801)《文史通义》

    • 在《易教》《经解》等篇中系统提出:

      • “六经皆史也……皆先王之政典也。”

      • “古人未尝离事而言理。”

    • 创新点

      • 将六经还原为三代政治实践(“史”)的记录,否定其神圣性。

      • 主张“经”是“史”的精华提炼,二者本质统一。

  2. 与乾嘉学派的对话

    • 针对考据学派“唯经是从”的倾向,章氏以“六经皆史”强调史学独立性,呼吁学术经世致用。


四、近代诠释与争议

  1. 章太炎

    • 继承章学诚,提出“经即古史”,用于否定今文经学的神化学说。

  2. 胡适、顾颉刚

    • 古史辨运动中,以“六经皆史”为武器,质疑经典权威性,推动史料批判。

  3. 钱穆

    • 在《国学概论》中调和经史,认为章学诚之说旨在“明学术本源”,非否定经学价值。


五、学说实质与局限

  1. 实质

    • 并非简单将经书等同于史书,而是揭示:

      • 经典源于历史实践(“史”);

      • 研究经典需置于历史语境中(“以史释经”)。

  2. 争议

    • 批评者认为:过度历史化可能消解经典的哲学价值(如《易》的形而上意义)。


总结

  • 思想萌芽:先秦至宋代理学家的只言片语。

  • 明确表述:明代王阳明、李贽首倡。

  • 体系化:清代章学诚《文史通义》完成理论建构。

  • 近代转型:成为20世纪实证主义史学的思想资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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