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述古文辞类纂之价值

吴摰甫谓：六经可以不读，《古文辞类纂》不可不读。读《古文辞类纂》胜于读六经。研究此书，可读吴摰甫《古文辞类纂评点》，并附有诸家评识，别有吴之《古文辞类纂校勘》一书，亦为善本，不可不读也。

《古文辞类纂》作为清代桐城派文学理论的集大成之作，其价值不仅体现在文学选本层面，更在于它对古文传统的梳理、文学理论的实践以及对后世的影响。以下从文学、学术、教育、文化等多维度阐述其价值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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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文学价值

1. 确立古文典范，构建文统体系

   • 以唐宋八大家为核心，上溯秦汉（如《史记》《战国策》），下接明清，清晰勾勒出散体古文的发展脉络，确立了"文统"的正统性。

   • 选文注重"清真雅正"，排斥六朝骈文的浮华与理学语录的空疏，强化了散文的文学性与思想性统一。

2. 文体学的集大成

   • 通过13类文体分类（如论辨、序跋、奏议等），系统总结了中国古代实用文体的功能与艺术特征，成为古代文体学的经典范式。

   • 分类兼顾形式与内容，如"赠序类"融合议论与抒情，"碑志类"平衡叙事与褒贬。

3. 文学批评的实践

   • 姚鼐的批注与评点（如评韩愈文"雄直之气"、柳宗元游记"幽邃清冷"）开创了"以选本代批评"的传统，为后世提供文本分析范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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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学术价值

1. "义理、考据、辞章"三合一的学术主张

   • 选文体现桐城派调和汉学与宋学的努力：

     • 义理：选《过秦论》《原道》等儒家思想鲜明的文章；

     • 考据：注重文本真实性（如不选虚构小说）；

     • 辞章：强调语言"雅洁"，如推崇欧阳修《五代史伶官传序》的简练深邃。

2. 文献保存与整理

   • 收录从战国至清初的700余篇古文，许多篇章因《古文辞类纂》的传播而广为流传（如李斯《谏逐客书》、归有光《项脊轩志》）。

   • 部分选本（如方苞《古文约选》）已佚，姚鼐的辑录间接保存了清代前期文选学的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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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教育价值

1. 科举与写作的实用指南

   • 清代至民国初期，该书是士子学习古文的标准教材，尤其"奏议""论辨"等类目直接服务于科举策论写作。

   • 曾国藩在《家训》中推荐子侄研读，称其"分类得宜，足为作文法度"。

2. 古文写作的技法教科书

   • 通过选文展示谋篇布局、修辞炼字的方法，如：

     • 《过秦论》的对比论证；

     • 《祭十二郎文》的情感铺陈；

     • 《小石潭记》的写景层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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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文化价值

1. 儒家文化的传承载体

   • 选文贯穿"文以载道"思想，强化了古文作为儒家价值观传播工具的功能（如诸葛亮《出师表》的忠贞、韩愈《原毁》的修身观）。

   • 通过"哀祭""箴铭"等文体，传递"温柔敦厚"的诗教传统。

2. 桐城派文论的实践成果

   • 将方苞"义法"、刘大櫆"神气音节"等抽象理论转化为具体选文标准，如：

     • "义法"体现于《史记》选篇的叙事简严；

     • "神气"见于韩愈文的跌宕起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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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历史影响与争议

1. 积极影响

   • 直接启发曾国藩《经史百家杂钞》（扩充选文范围，新增"叙记""典志"类）；

   • 成为近代"国语运动"前古文教育的基础，鲁迅、胡适等早期教育均受其熏陶。

2. 争议与批评

   • 狭隘性：章太炎批评其排斥诸子百家与魏晋玄言文，仅守"文统"狭隘门户；

   • 保守性：五四时期被视为"旧文学"代表，新文化运动倡导者（如钱玄同）抨击其"束缚思想"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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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现代重估

当代学界对《古文辞类纂》的价值有了更辩证的认识：

1. 文体学意义：其分类法仍为研究中国古代文体的重要参考。

2. 经典化作用：许多入选篇章（如《岳阳楼记》《赤壁赋》）因该选的推广而成为国民必读经典。

3. 方法论启示：姚鼐"选评结合"的方式影响现代文学教材编写（如《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》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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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结：多维度的经典价值

《古文辞类纂》的价值在于：

• 文学史层面：构建了散体古文的经典谱系；

• 学术层面：实践了桐城派"文道合一"的理论；

• 教育层面：提供了可操作的写作范式；

• 文化层面：成为传统文化传承的媒介。

尽管其选文标准与时代局限性常受质疑，但作为中国古代文选的高峰之一，它至今仍是研究古文传统不可绕过的里程碑。